一顾阑珊

不完全为了肉而存在的轻松向all琰 · 破案 · 群宠爽文，尽量有逻辑，仍旧无节操，无责任。

all靖文，现代AU，写 睡琰琰 谈恋爱是我的目的，写破案是我的兴趣，努力双管齐下。每一篇具体牵涉哪对cp的肉见tag，不适者务必慎入。 

个别血腥暴力场景可能引起不适，阅读需谨慎。

ABO设定为借鉴（信息素气味延续笔者春如旧及美人来系列），私设：

咬腺体+成结=完全标记，仅有单独任何一方时均不成立

PS：牵扯到的诸多方面我都会尽量考证后再下笔，若有疏漏bug，欢迎指出

PPS：龙套君起名随意，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拉开椅子坐下，列战英抬手摁亮了台灯，不急不慢地把文件夹翻开来，还伸手摁了摁中轴部分，整个过程都似乎对坐在他对面的人兴趣缺缺。

亮起的台灯半边对着人脸，灯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年迈的乾元抬手下意识挡住倦色难掩的脸，不悦地提醒道：“列副队长。”

抬起头，列战英盯着对方看了一会，手一抬压了台灯罩，从一边摸过支笔，又重新低头翻看文件夹里薄薄的几张纸。

见列战英始终低着头，似乎并没有开口的打算，他面前的人拧起眉头，额上的细纹变成了一道一道横亘的沟壑。他清了清嗓子，略略向前倾身：“列副队长——”

“何先生怎么又有空来这里了？”列战英用问题打断了他。

何敬中用一种介于审视和愤怒之间的目光打量着桌子对面穿着制式衬衫理着利落寸头的男人，列战英却只是神色一半坦然一半漠然地看了他一会，就重新低下头，似乎对那几张纸的兴趣远大于对面前这位稀客的。

列战英并不掩饰他怠慢的态度，而沉默总是消耗人的耐性的，从前的何敬中的耐性其实向来不差，只不过今时不比往日。

“你们萧队呢，叫他来和我谈。”压着一腔难平且复杂的心情，何敬中避而不答地低声道。

列战英瞥了他一眼：“萧队不在。”

“那我和你们没什么好谈的。”何敬中说着，眉心不展地仰靠进椅子里，两手交握，做闭目养神状。

“既然您没话和我说，”列战英见状，放下手中的笔，“那就我先和您谈谈。”

何敬中仍旧闭着眼，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

“去年十二月三十一日，何文新因涉嫌谋杀您的第二任妻子吕婉被我们警方刑事拘留；一月二号，我们第一次要求您配合我们做简单问询笔录，被您以身体不适拒绝了；一月四号，何文新的刑事拘留结束前一天，我们在电话里想要和您确认一下您的时间安排，但全程都是您的助理在敷衍；一月九号，何文新正式批捕当天，我们连您的面都没见到。”

将文件上的记录大致复述了一下，列战英顿了顿，认真地观察着何敬中。静脉血管隐约可见的眼皮下，何敬中的瞳仁微微颤动，显然并不像他表现得这样从容耐心。

“一月十五号，何文新在看守所内原因不明的死亡，次日遗体被火化，到今天，”列战英说着，抬起手掰了掰手指，转而反问何敬中，“这才几天，何先生一改前面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

列战英话说到一半，何敬中已经睁开了眼，他的眼角一块肌肉肉眼可见地抽搐着，一对略带浑浊的眼仁里浮现出很好辨认地悲痛情绪。喉咙里似乎有些哽咽，何敬中第二次清了清嗓子，全无第一次的凌人盛气。

“……姓徐的，害了文新……楼家的崽子还到我这猫哭耗子。”眼圈有些发红，何敬中坐直了身体，交叉的十指因为激烈的情绪而发抖。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目不转睛地看向列战英，一字一顿道：“我知道的不少，你们尽管问吧。”

 

 

蓝色的，白色的，红色的，还有灰绿色的集装箱堆满了空寂的码头，岸边橙红色的集装箱起重机高高耸立在干净明亮的月色里。

静谧的夜晚，电筒的灯光闪烁在本不该有人出现的空旷港口，明灭的冷光源穿透力很强，于是漆黑的夜色也偶尔会被转动的电筒灯光撕开一道又窄又短的口子。

微风拂过的水面上起了细波，靠港的三艘排水量百吨的货船并排停着，船身黑蓝白交替，看上去都是普通渔船模样。

船舷上还站着几只黑色的鸬鹚，眼仁里装着吓破了胆儿后的逆来顺受，油光的羽毛凌乱，脖子上套着个麻绳结的锁扣，生生磨地露出颈子上粉红的皮肉。

机械动力的船上养鸬鹚其实是一件有点奇怪的事，但显然在场并没有人对这一点提出什么疑义。

“快点，再快点！”

握着手电筒的人在催促，他不断敏锐而频繁地调转着眼睛和电筒的方向，看上去就像一只长在岸上的低矮小型探照灯。一波接一波的人上下船舷，通过搭起的木板将一只只箱子搬上甲板堆放。

最左侧的船只似乎已经结束了装运，吃水比旁边的两条要深一截儿。驾驶舱的灯亮了，已经有几个人得了安排在里面走来走去，似乎准备开船。

而忙碌的搬运工作之外百米有余的地方，一辆低调的灰色捷达安静地停在集装箱的阴影里。车前后车窗玻璃都被调了下来，坐在后车座的男人整个人都陷在阴影里，他戴着墨镜和帽子，正望着港口。

“楼少。”在岸边握着手电筒的男人走到车前，恭谨地弯下腰小声道，“大概还有二十分钟就能装完，要不要让启明号先出港？”

车后座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徐安谟一步准备外逃的楼益博。

短短一周多时间，楼益博看上去瘦了一些，眼底有青黑，似乎睡得也不太好。他两手交握在一起，尽管神色看上去还算从容，但不断摩挲的手指泄露了他心底的不安。

事实上，过去的十几天楼益博过得并不算差，而让他迅速瘦下来的根源也并不在物质条件上。

萧景琰和调查小组他们的进度实在是太快了，或者说，徐安谟实在是超乎他预料的不堪一击。

调查小组其实刚到时谁也没知会，过了好几天才冒出头来。冒头当天就相当有目的性的，一部分直奔夜秦分局，以涉嫌职务侵占的名义带走了秦般弱手下的小新，并停了秦般弱的职。

但即使小新方面没有被突破，调查小组也迅速摆出了当年建东路宿舍安全事故案卷内的诸多疑点，直令市局立案侦查。

而就在两天前，夜秦连环杀人案嫌疑人杜某在琅琊新区作案未遂被逮捕，证据确凿并承认了所有罪行的消息占据了各大报纸头版。

由此夜秦和琅琊新区案件并案成立专案组，没了秦般弱主事，那些被隐瞒的现场物证和报告就摊在了专案组的案头。

一直扮演着打掩护角色的秦般弱下马这件事楼益博都不需要再派亲信去打探，他也无暇再去管秦般弱的死活了。

更直戳楼益博心脏的，是调查小组挖出了当年枪支管理部门负责退役枪械销毁的人，拿到了供述徐安谟的第一手资料。

楼益博现在回头想想，调查小组着手之初恐怕并不是谁也没知会，而是从那时起，无论是他和他父亲的亲信，还是徐安谟，都已经被列入了被隔离和隐瞒的名单里。而调查小组想必也是有备而来，否则不会着手准确地把当年强制销毁过程中出现问题的环节和证据链条清晰地整理出来，还直接大张旗鼓地封锁了建东路宿舍仓库，抓到了楼益博留在那边的两个人。

徐安谟算是运气好的，居然先一步跑了。

而枪总得有下家，就算徐安谟跑了，想要查到他和他父亲楼之敬头上，其实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但调查小组已经开始下手，就说明应该已经掌握了大量确凿无误的指向性证据。

是啊，楼益博自己都能想到，陈大海的那支磨掉了枪支编号的枪根本不可能瞒过技术科专业的复原，来源泄露是迟早的事。而追查陈大海案的萧景琰知道陈大海的死和他有关，也势必一早就认定了他和那批抢关系匪浅。

而那个可能通过梅长苏之手被救回去的、亲眼在建东路宿舍撞见他们搬运箱子的年轻人曾经在会所见过自己和阿斌，他能提供的证词，会把矛头直接引到楼益博。

隐瞒，藏私，转手，储存，基本清晰的链条上，楼益博自己就是根本逃不脱的一环。

事到如今，楼益博都不愿意相信，梅长苏真的是公安部门的线人。

这怎么可能呢？

偌大一个江左盟，从发展起始至今总也有好几年了，怎么会说是假的就是假的呢。

但让楼家，连带着徐安谟最被动的，其实并不是上面提到的所有人。

而是何敬中。

这一回，何敬中并没有对何文新的死忍气吞声，也没有像楼益博引导的那样，会把所有事归咎于徐安谟。

何敬中投案自首了，他干脆利落地交代了所有他和楼家合作期间知晓的为楼家洗钱的大小公司，各家银行下的账户，提供过帮助并从中获益的、在职和已经调离或者退休的银行、公职人员，楼家父子名下房产，隐秘的落脚住处，委托办理假证件的经办人，挂在亲戚或者不相干的人名下的仓库和船只，以及对特殊货物表示过兴趣的潜在客户。

而这一点，也是在楼益博一周之内接连换了四处住处和发觉被冻结了七个账户之后，才得出的结论。

兔子之所以难抓，是因为有不止一个窟。

可面对何敬中这样彻彻底底的背叛，楼之敬和楼益博还是迅速地落入了一个他们自己都没想到的窘迫境地。

“不。”连日来的奔波让楼益博的胆子日益缩小，他坚定地否决道，“得等货全部装完，我上了船，三艘一起出港。谁也不许先走，也不许开船头大灯。”他顿了顿，“联系上我爸了吗？”

“还没有。”阿斌皱着眉摇头，“按理说今天下午就应该已经到西斯廷了，可一直没有消息来。不会……”

虽然阿斌没说出余下的话，楼益博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不会出事的。”楼益博咬了咬牙，自己也不知道其中有多少自我安慰的成分，“起码……我们不会出事的。”他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港口入夜后风并不小，楼益博跟在阿斌身后，他伸手按住头顶的鸭舌帽，抬头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夜幕。

原本祥和的浓云在夜风里被翻卷着身不由己地涌动起来，拔地而起的寒意里，逐渐开始有浅浅的水雾从港口弥漫开来。靠港的三条船都在不同程度地摇晃着，但由于负重关系看上去都还稳妥，几只船舷上的鸬鹚不安地拍打着翅膀，嘎嘎的叫声在黑夜里让人心底发毛。

下一刻，冰凉坚硬的金属抵上了后脑。

“楼先生，别来无恙啊。”

并不陌生的嗓音不沾喜怒，楼益博登时整个人在瞬间坠入冰窟。

“把手举起来。”

对方沉着从容的命令声里，五队全副武装的持枪特警迅速从不同方向的集装箱后有条不紊地一拥而上，像是数道涌入一池沉沉死水的清凉活水。

码头上的局面登时混乱了起来，七八个还没来得及搬上船的木箱被匆匆扔在地上，搬运箱子的十几名打手纷纷乱了手脚，一部分人向着停靠的渔船方向移动，还有一部分人已经蹲下身寻找隐蔽。

精确地调整着行进的前后顺序，特警们仍然在继续向前靠近着。

第一声枪响震裂了浓云翻卷的夜幕，港口上方的风声像是受了惊的野兔，一瞬间响亮起来。

楼益博浑身僵硬地举起手，不用回头他也能听出身后的人是谁。

而他知道，最多再有一秒，前面的阿斌就一定会转过头来确认他的安全。一秒之后，他们就有两个人，两支枪，而身后的人再怎么敏捷，也是个力量上稍逊一筹而且还投鼠忌器的坤泽。只要拿下萧景琰作为人质，这一局他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这一刻楼益博被枪口顶着的大脑运转得流畅而急切，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阿斌的后脑，心中不断祈祷着。

远处的枪声还在响，恐慌还惊惧在不受主观意识克制地切入神经。

不过一切正如楼益博所想的那样，前面高大魁梧的人戒备地扭头看过来，面部肌肉抽动着组成一个惊讶的神情，随后他从后腰摸出枪，朝着自己身后的方向举起。

一帧一帧的画面在视网膜内略过，楼益博也已经做好了挣扎或者下蹲的准备。

耳边风声乍起，一个身影蓦地从后方窜了出去，快得匪夷所思。

只见飞起的足尖直踢在阿斌还没举到位的手腕上，小巧漆黑的手枪高高飞了出去，摔落在十米开外的地面上。

高大的男人只踉跄着退了一步就站稳了，再回头时眼眸凶光毕露，背脊微躬，已经两手握拳，全神贯注地摆出了防卫姿态。

那个迅捷扑出的身影也挡在了楼益博面前两步，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身形瘦长高挑，灵敏地让人羡慕。他原地灵活地活动了一下四肢关节，看上去完全是跃跃欲试的。

“上次着了你的道，这次一对一，再来啊！”年轻的乾元利落地将袖子往上卷了卷，伸手一只手放肆地勾了勾食指。

阿斌见状，反而皱起眉，一再似有顾忌地看向楼益博。

“别看了。”

脑后的枪管提醒意味地轻轻敲在颅骨，带来一阵让人焦虑的钝痛，楼益博感到身后的坤泽端枪的手稳得不容质疑。

“他跑不了，”身后萧景琰的声音透着势在必得，“你也一样。”

他落下的话音就像是一个讯号，只见飞流顷刻就收敛了轻松随意的神色，像一只离弦的箭一样扑了上去。他身体敏捷，站定之后飞快地一拳击出，被对方匆匆避开，紧接着一记膝撞接上。

这一边的两人近身缠斗得如火如荼，楼益博却也心内煎熬不亚于和人交手。

“……萧警官，萧公子，”楼益博不敢回头，只保持着两手过肩的姿势语气殷切，“我和你虽然谈不上什么交情，可也没有什么冤仇，你今天放我一马，只要有来日，我姓楼的——”

“省省吧。”身后的坤泽淡淡道，“真要说起来，我们还是有仇的。”

被整个人捉着一记过肩摔，阿斌仍旧坚强而迅速地一咕噜爬了起来，险之又险地避开飞流紧接着的一记肘击。飞流也不气馁，躲过对方的扫堂腿，重新迎面对上。

“什么……萧公子这话怎么讲？”眼神一刻也不敢从不远处的搏斗中挪开，楼益博无论如何也看不出阿斌能短时间从那小子手下脱身的势头，不禁心急如焚。

不远处码头的枪战却迅速地进入了尾声，阵脚大乱的十几名打手再如何凶悍也在严阵以待有备而来的特警手下走不过一个回合，几乎是枪战开始过后的五分钟，局面就向着楼益博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倾斜过去。

“当初在‘牵引’，谁让人给我注射了那支诱发剂，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逐渐变得零星的枪声里，拂过耳际的呼吸中隐约能分辨得出很淡的栀子香，楼益博不由自主地绷紧了后背。

结结实实的一拳打在阿斌的腹部，阿斌整个人都被这一击打得直不起腰来。他狼狈地捂着小腹退了好几步，随即只来得及抬起肘弯把头部护在破空而来的侧踢之外。

“所以少费点口舌吧。”萧景琰简单道，“这码头还是楼之敬亲口说出来，为争取宽大处理的。”

夜风无情地卷走了云，额头生出的热汗眨眼的功夫就变冷了，楼益博站在原地，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后脖颈往上冒，叫他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哆嗦。

“你说……我爸也，被捕了？”牙关不受控制地打颤，楼益博哑声道。

“你们以为三个身份三个护照三个机场，楼之敬就肯定能走脱？”萧景琰露出了今晚最情绪外露的神色，讥讽地笑了笑，“他连萧山机场的停车场都没出去。”

港湾里的三艘渔船已经陆续被更换了控制权，船上那些受了惊吓的鸬鹚不跳了也不叫了，安安分分战战兢兢地立在船舷上。

场面不算过分血腥残忍，一排打手抱着头蹲在枪口的监管之下，地上躺着的两三个也还在大声地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一组五六名持枪的特警靠近了这一边，迅速而严密地包围了阿斌。

飞流的额角和下颌都挂了彩，胸口挨了一拳感觉闷闷的，但搏斗时充沛的肾上腺激素加速了他的血液流动，让他几乎感受不到伤处带来的掣肘。

相比起飞流，另一边的阿斌还要更惨一些，他右边膝盖结结实实地挨了飞流一脚，眼下几乎全靠左腿支撑，鼻梁上也一片狰狞的青红血肿，整个人看上去说是强弩之末再恰当不过。

……没有赢面了。

警笛的声音已经划破夜雾逐渐靠近，楼益博只感到一阵凄凉的绝望。

到最后，居然是这样。

——— tbc ———

我知道很多人觉得过渡章很没意思，但案卷集接近尾声了，我该交待的总是得交待清楚啊。

不出意外的话下一章完结吧，人越来越少，还是非常谢谢追到这里的大家，更多的废话我们完结章见吧。